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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离易则莫负卿》小说全文精彩试读 卿将离小说阅读

时间:2025-09-22 23:23:38

“忘君?你来做甚?”莫长令拍案而起,对来人阴沉道。

那人正是莫府的二公子,莫负卿的胞弟——莫行,莫忘君。

此时正值暮秋,但天也不算寒凉,而莫忘君身披白裘大麾,截然立于卷着枯叶的冷风中,明明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但莫忘君眼底的阴厉甚至比方才汇报事宜的兄长莫负卿还盛上三分。

再看他的脸色,白的与身上的披风交相辉映,竟是说不出的羸弱与神秘,但那种神秘只停留在阴森这一层面,瘆得在座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莫忘君长相不似莫负卿那般有野性、像一头未驯化的狮子,他的长相是温柔但犀利的,如同高山上的雪莲,美得要命,但也冷的要死。

他抬起天生淡蓝的眸子,手里拿着个方盒缓步行至殿内,站到莫负卿身边,把那个精致的木方盒交给兄长,冷声道:“听闻兄长昨日奉父亲之命去救人,忘君深知战场刀剑无眼,恐兄长伤及自己,遂治了些药物,功效虽不及仙丹,但也可一时舒缓,还请兄长收下。”

莫负卿看了看自己面前瘦弱且面无表情的弟弟接过那木盒,道:“既然是忘君制的,那我便收下了,多谢。”

“不谢。”

“久闻二公子自习医药且成就斐然,今日一见,果然令老夫大开眼界啊。”宾客席上,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朽盘着核桃,干枯的老脸上尽是皱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眯成一条线的眼,嘴里更是唾沫横飞,引得旁人嫌弃不已。

莫忘君从小没上过学,但尤其喜欢医药,便自己攒钱买药材银针。

他不识字,就干脆不看医书,自己研究。

他没钱请教正经医师,就干脆不请,自己琢磨。

他不敢给别人医治,就往自己身上扎针,用自己试药,为自己治伤。

莫忘君从小身体不好,听府中下人说,莫府当家夫人,也就是阿娘,怀她时在雪地里站久了或是跪久了,这些都记不清了,总之是受了极严重的风寒,烧了两天也不见得退,最后落下了体弱的病根,并带到了莫忘君身上。

就是因为自己孱弱,莫忘君便一心想要救治他人。

十岁那年,母亲莫夫人对他说:“阿行,你身子弱,但志气不弱,你哥哥被你爹重用为辅佐,咱们阿行也不能落后,你长大要为这个家效力,让莫家变得更好,知道吗?”

16岁那年,他对兄长莫负卿说:“兄长,我要去学医。”

莫负卿待他一向很好:“好,阿行干什么都行。”

“我要去西府,那里医术发达,我到那里习医定不虚此行。”

莫负卿知道,父亲从未让弟弟上过学,只因他从小弱不禁风,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榻上病着,所以上到宗主,下到杂役,无一人看得起这个如扶风弱柳般的二公子,大家明面上喊着二公子,可背地里叫什么的都有。

病秧子。

小女娃。

药罐子。

甚至还有——废物……

他们以为莫忘君一无所知,可这是莫忘君的家,他又怎会不知旁人这样评价他?

他只是不去理会罢了。

因为它还有阿娘,还有兄长,还有……

“二公子,莫夫人过身了!”

十六岁,弱冠的前一年,阿娘死了,世上又少了一个爱他的人。

这偌大的世界一共才几人?一共只有两个人把它当做人来看,而现在阿娘过世,他只有兄长了。

那年,一向忍辱负重,一声不吭的莫忘君不顾众人的劝阻,在阿娘的棺椁前跪了两天,哭了两天。

灵堂无风,但单薄的少年冷的厉害,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扶他起来,告诉他:“起来吧,你还有我。”

没有……

兄长随父亲征战在外,并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哭的嫣红的眼,看到冰冷的棺木里躺着冰冷的阿娘。

他扭过鬓发早已凌乱的脑袋,向身后望去,发现空无一人。

他看到莫府的玉石路伸至南边,没有尽头,他这一辈子黑暗的亦无尽头……

“阿行,你——”莫负卿在母亲死后三天才和父亲赶回来,并安排过了头七。

“我知道,我不识字去了也没什么成就。”莫忘君抬手接住一片落花。

莫负卿看着十六岁的莫忘君,心里五味杂陈:“那我还了父亲的虎足符,陪你去,你一个人在西府,我不放心。”

莫忘君苍白的脸上挂着苦笑,看起来温柔又可悲:“不了兄长,父亲信任你,你便不能让他失望,我带着思远去,没什么不放心的。”

站在莫忘君身后的小书童思远点了点头,道:“莫副将,由我和二公子做伴,您放心。”

莫负卿终是从弟弟话里听出了那份不甘与艳羡,他惊觉弟弟一直备受冷落,可能就是因为自己风头太盛,衬得他更不起眼了,只是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察觉出他内心的想法,以为他这么藏匿是性格使然,从未往那方面想。

莫负卿没争没抢,莫忘君亦无争无夺,兄弟二人却不知何时变成了对手。

兄弟二人站在深秋的海棠树下,就这么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一身莺啼过后,莫负卿开口:“阿娘她刚走,头七才过,往后还有二七、清明,你——不留下来守孝吗?”

莫忘君闻言,纤细的两指绕出一缕乌黑的鬓发,把那上面缠着的白色发带给兄长看:“已经在守了,在哪不是守?在西府,我亦会为阿娘守孝三年,只是府内每月一次的问灵会全靠兄长了,恕忘君不能为兄长负担,还请兄长见谅,另外请兄长转述我的话到父亲那里说’忘君已,走三载勿念’。”

“你为何不自己跟他说?”他也是你的父亲啊。

后半句话莫负卿并没有说出口。

“来不及了。”他淡淡道,“还得劳烦兄找你。”我怕我去了,他不待见我。

后半句莫忘君亦没有说出口。

天空似乎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卷着满树将落未落的海棠花瓣飘飘摇摇坠到池塘里,荡起千层涟漪,池底的鱼游上来,先走一片落红,再钻入水中,不见踪影。

“忘君已走,三载勿念,此行匆忙,拜别不及,愿父深谅,恕儿不周。”

莫忘君走的那天,莫长令在自己的卧房门外发现了他留下的这封拜别信,只有短短二十四个字,翻来覆去,再无其他。

如今,三年已过,莫忘君于两个月前学成归来,重踏莫府。

又听闻兄长昨日奉父亲之命去救人,莫忘君虽没经历过刀光剑影,但也知战场血腥,怕兄长受伤,特地制了药膏送来。

没想到自己还未进门,就听见兄长与父亲在密谋着拿三皇子沈疑做人质的事,便顿感失望,既伤心于自己一直敬仰的兄长有如此狠心,又惊讶于自己一直疏远的父亲有此等胆量。

那可是三皇子啊!皇帝的儿子!

莫忘君深知被利用之人是何等身份,自己在如此场合虽没什么话语权,但也不想让父兄走上歧路,于是才说其行为乃下流之事。

刚才称赞自己的那个老头显然是个新来的,——因为旧人皆知自己是个“废物”,根本不会往自己身上贴金,对于他们来说,与其夸赞莫府二公子年少有为,不如称赞他长得貌美——脸好看,这是莫长令的同僚们对他二儿子唯一的正面评价。

而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夸了他一顿,准得被别人嘲笑。

莫忘君转向那唾沫星子满天飞的老头:

“这位——”

“公子,老夫乃南城御级县衙县长,二公子可唤老夫’王老’。”那老头气定神闲,洋洋得意。

“老头。”

莫负卿:“……”

莫长令:“……”

莫忘君不管他摇头晃脑自报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家门,一句“老头”便算打过了招呼。

王老闻言把缝眼睁大,故作悠然道:“公子,请叫老夫王老。”

“哦,王老头。”

莫忘君脸上的笑意始终如一,他脸色本来就白皙到了毫无血色的地步,如此笑着,众人心中都道一个词:

含笑九泉……

莫长令坐在高堂上,脸色极其不好:“行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出去!”

王老见有人为自己撑腰,便也硬气了:“……公子!老夫乃——”

“王老先生。”莫负卿打断他,“拙弟礼数不周,还望您海涵,这声王老我替他喊了。”

莫负卿开口响亮,气宇轩昂,那如同烈阳般的声音镇定又有磁性,完全不同于莫忘君轻柔如羽的少年嗓音。

被莫负卿这么一喊,方才看好戏快睡着的宾客们都被惊醒。

王老强忍着不快,竟还要继续吹捧冷脸的莫忘君:“哈哈哈,二公子,久闻你医术高超,老夫原本不信,可方才见了你给大公子的药,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莫忘君很客气的说:“兄长尚未使用,你又如何得知其功效?”

王老:“此药出自二公子之手,想必不试也知其包治百病。”

“这是外敷药,只治外伤,不治内症。”

“哦,那也是公子你手艺精妙,外伤治的如此出神入化。”

莫忘君简直要被他这臭不要脸的追捧烦笑了。

众宾客听着两人一捧一讽都暗自腹诽:“这王老怕不是有病,人家都还没用呢,就非要夸那药治的好啊,再说了,人家兄弟俩的私事你瞎掺和做甚?”

有病。

莫忘君看了那神经病一眼,缓缓道:“那我赠你一瓶如何?”

王老这下更喜不自胜,愉悦道:“甚好甚好,老夫多谢二公子相赠!”

莫忘君掩藏在宽大披风里的手递出一个小的白瓷瓶,并示意思远给了那王老。

王老端详着洁白如新雪的瓷瓶,啧啧称奇:“如此美观,芬芳馥郁,不知其是什么病啊?”

莫忘君早已走到了门口转角,闻言也并未停留,只道:“脑子。”

莫负卿:“……”

高座之上的莫长令虽因次子的不清自来与礼数不周而气愤,但听了莫忘君的回答,竟也嗤笑了一声,而后自知不得体,轻咳一声,收敛起来。

众人也哗笑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你尊我卑,你官我婢了,无一例外地拍案捧腹。

王老干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打开那瓶子。

可令他更震惊的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抓到了能挽回自己被众人踩踏的颜面的稻草,举着瓶子高声道:“这二公子生生骗了老夫也!老夫虚心求药,却被令郎戏耍,还请莫宗主替二公子给老夫一个解释,哼!”

此时,宾客席中有一人道:“王老啊,二公子既说明了这药的功效,您就该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不怪二公子戏弄您。”

见对方还是一脸的茫然,又一宾客便直说道:“世上就没有治脑子的药!”

“哈哈哈哈。”

“有情,有趣啊!”

“二公子平日不苟言笑,原来话都在这里头呐!”

“二公子这一招用的好,既不俗又有趣,不愧是莫宗主的儿子!”

听着众人的吹捧,莫长令扶额,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语。

高兴的是活了这么久,自己终于听到有人夸二儿子了,无语的是听到有人夸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是因为儿子会变着花样地骂人没脑子……

大家都不再理王老,宴会也因莫府二公子的到来,有趣了许多,不再那么死板枯燥,一群人笑闹到傍晚才散去。

莫负卿随着父亲送走最后一个宾客,然后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终于走了!”父子两人齐齐呼道。

“一群老东西,缠的我头疼。”莫长令捶了捶腰和儿子往回走。

莫负卿刚想让时九将父亲送回卧房,而后想起十九在竹堂里伺候两个病号,于是对父亲说:“爹,儿子今天装的腰酸背痛,就不扶你了啊。”边说边双手交叠,放在脑后。

莫长令:“……”

此时的莫大公子哪里还有人前的仪表堂堂、从容镇定。此刻,他俊俏的脸上挂满了少年人,而不是官场人的笑容。看着满天飞红的云霞,莫负卿似有心事。

“负卿啊。”莫长令道。

莫负卿侧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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